卷心菜腌制酸菜的做法:泡菜的做法
0 2024-02-14
杨不易/文
在杨桥,墙根那一排高大的泡菜坛,它们像古旧而神秘的老皇历,装满了岁月的全部秘密……
·坛子 大肚能容容下的365天
面对酒楼里精致的一小碟泡菜,或者小饭馆用面盆腌出来的伪泡菜,我们正慢慢淡忘泡菜本来的样子。
在老家的乡下杨桥,每一户人家都有一排泡菜坛,像粮仓一样,储藏着全家人一年的下饭菜。一年连着一年。那些高大的泡菜坛,都使用了数不清的年月,坛脚处甚至还带着些陈年泥巴,坛肚上则积着厚厚的灰尘。它们总是被主人置于较隐秘而阴凉的房间,倚墙而立。
有一年的夏天,母亲又开始筹划新泡一坛青菜。于是,我就随父亲去镇上买泡菜坛。卖泡菜坛的老头,每天都守在场口巨大的黄桷树下,吱吱地抽他的叶子烟。身后就是他的店铺,无数的泡菜坛像兵马俑一样列兵布阵,高矮胖瘦各各不一。
在老头的指点下,父亲开始挑选坛子。所有的泡菜坛看上去都一样,里外都涂着光滑的釉,上下较小,腆着大肚皮,上方是坛口,坛口周围则是一圈坛沿,这个叫“坛盒”,其实是一个水槽。盖上盖子,再把“坛盒”里注满水,就可以保持不漏气。而挑选泡菜坛是一门技术活。老头儿说,小巧一点的,可以拎起来轻轻敲击,从声音来判断。如果是一种轻脆的钢音,质量就好,如果出现破音和空响,则不可用。我根本分辩不出这两种声音的区别,只能困惑地看着他们神秘地敲来敲去。后来,父亲拿起一张黄纸,点燃了扔进坛子里,然后快速地盖上了坛盖。我觉得他们在做一场高深莫测的法事,也许是在给管泡菜坛的神仙烧些纸钱,或者不经过这样的仪式,泡菜是不能吃的。后来才知道,他们只是通过火熄灭的快慢来判断坛子是否有裂缝和砂眼,坛盖盖上时是否密合。
终于挑好了,父亲用一个大背篓装上坛子,要将它背回家去。就在我们离开的时候,我回头张望,竟然看见老头神秘地笑了一下。我突然开始紧张,怀疑老头欺骗了我们,他是不是在父亲的坛子里施了什么魔法,或者把最坏的那一个卖给了我们?
偶尔,也有换坛子的小贩来到乡下。他们像表演杂技一样,把大大小小的坛子绑在一起,挑着它们在田间地头穿行。人们用粮食换取坛子,而不是给钱。这种以物易物的交易方式,很长一段时间都让我觉得温暖。它给人一种自给自足的满足感。通过劳动,就可以直观地获取一切生活所需。
西部博览会上,在一家农产品公司的展台上,那些造型各异的泡菜坛,像一场华丽而盛大的时装秀,几乎让我有一种惊艳的震憾。那些玻璃的,青花瓷的,绘制了精美图纹的泡菜坛,俱是生活的装饰品。
杨不易/摄
在那一刻,我似乎明白过来,作为农家日常的菜肴,泡菜已经切实地成为一种观赏品,盛筵之前的开胃菜。在那些拙朴的青褐色釉的土陶坛子里,盛大的仪式已经揭开面纱……
·老盐水 关于泡菜的家传谱系
像父亲一样,把坛子买回洗净之后,我又将白酒倒在坛子里过了一遍。我不明白这个仪式的目的是什么,或者只是为了消毒杀菌。随后,在坛子洗净晾干之后,就该开始准备盐水了。这是制作一坛泡菜最关键的一道程序。
现代城市里,盐水的制作已经很简单,因为超市里有一种专门的泡菜盐。我们只需要将自来水烧开,然后让它冷却,再倒进泡菜盐,就完成了工作。据说也有直接用冷水的,但城里人认为冷水里可能有寄生虫,有违健康之道。但有一点是必须注意的,就是坚决不可有一点油腻之物,否则有一天,坛子里就会出现一层白花,辛苦就该白费了。当新制的盐水在坛子里时,首先被我泡进去的,是几块老姜,和十几颗刚刚退去外衣的蒜瓣,还有一堆朝天椒和花椒。这个不是泡来吃的,而是制作泡菜盐水必不可少的调料。而浸泡入坛的所有菜蔬,都需要洗净晾干之后,再行放入坛中,切不可随便带入生水。浸泡的菜蔬量也要适当,可少不可多,太多不易泡熟……当这一切准备停当,我拿起坛盖轻轻合上,将清水灌满“坛盒”,像盖上一个充满魔法的罐子。“坛盒”里的水,要一直保持不干涸,并且清澈。
杨不易/摄
但是,很多年前母亲制作泡菜的情形,再次浮现在面前。家里所有泡菜坛里的盐水,都像家谱一样有着清晰的来历,滋生着来自祖先的酵母。她总是打开之前的泡菜坛,拿洗净的勺子探进去,“撇”出一些老盐水来。老盐水被倒进新的坛子里,再兑入新鲜的水,就成为一坛新的盐水。一些诸如生姜、大蒜一类的调料泡菜,也从老坛子转移一些到新坛子里。当儿子成家立业,和父母分家独立的时候,做父母的也会以这种方式,分给儿媳妇一坛泡菜。它们因此得以完整的传承,从此成为一条清晰的家传谱系。
在杨桥,第一坛盐水是如何制作出来的,我始终不得而知。因为整个杨桥村的泡菜坛,似乎都血脉相连。如果某一家的盐水完全坏掉了,他们就会找到做泡菜最出名的那个妇人,向她讨要一点盐水“重起锅灶”。把家里的盐水完全搞坏掉,是一件极没面子的事。而被讨要老盐水的那个妇人,将以贤德而闻名乡里。在某一次的闲谈中,如果有人提到哪一家的泡菜做得好,便有人大胆揭秘:“她的老盐水,还是在我那里讨的……”这里面包含着一种荣耀和自豪。
制作原始老盐水的方法,需要将青菜洗净晾干,然后一层层压实在泡菜坛里,每层之间则倒进大量的粗盐,这样在坛子里封了5天,则将青菜里的盐水挤出来,青菜则扔掉。这样反反复复好几次,储下来的盐水就成为泡菜盐水。据说一些地方女儿出嫁,母亲还需准备一坛老盐水作为嫁妆。杨桥没有这样的风俗,但作为母亲教给女儿做泡菜的技艺,却是肯定而必须的。是否拥有制作美味泡菜的技艺和能力,这关系一个妇人的贤德声誉,也关乎她在夫家的地位。因为在很长一段时间里,泡菜其实是村里人一日三餐最主要的菜肴。
这些繁琐的程序,和有着渊源的老盐水,在饭馆里是不可能感受到的。那些始终把饭菜作为商品的老板们,只需要在头一天的晚上,将白菜、黄瓜拌上一些盐巴捂在面盆里,第二天早就拿出来作为风味泡菜出售。如此不解风情的“腌菜”,其实败坏着泡菜的渊源。可是,我们还是破着嗓子高喊:“小妹儿,来份泡菜。”聊胜于无。
·洗澡泡菜以及永不重逢的少年春色
其实,在我的记忆深处,关于泡菜最多的词汇,还是萝卜。据说“萝卜上街,药铺不开”,但对农村人来说,恐怕并不那么浪漫。比如我小舅,曾因为坚决不吃泡菜,尤其是不吃泡萝卜的怪癖而闻名乡里。这在乡下来说,真是个富贵的怪癖,简直像小资情调一样矫情而万恶。在那些年的乡下饭桌上,哪一餐能缺少一碗泡萝卜呢?很多时候,根本就只有一碗泡萝卜。
但还是有一些从陶制坛子捞出来的酸甜清脆,让人舌底久久生津。真正好吃的泡菜,总是需要把握最好的火候,否则就成了“酸咸菜”。但在农村,菜蔬都是应季采摘和浸泡,要想吃到真正的“洗澡泡菜”,需要天时地利与人和。所以,一些难得的经验,可以保留很久。
藠头,在我的老家杨桥,它们有一个肥腻的名字——鹅把腿。字面的意思,大概因为成熟的藠头不但个大且十分肥厚,形似鹅的大腿。其实也像鸡腿鸭腿,但终不如鹅腿粗大诱人,所以才得此名吧?“鹅把腿”作为咸菜,有两种做法,一种是干腌在“匍坛”里。“匍坛”是一种倒扣的坛子,很古老的制作榨菜的工艺,城里人平时所吃干咸菜大头菜丝,就是用这种方式制作而成。另一种,就是浸入泡菜坛。经过约一周左右的浸泡之后,新出坛的“鹅把腿”因为洁白而显得有些晶莹剔透,入口嫩脆,有一种辛辣的酸甜味,同时香味沁人心脾。这是一种极为难得的上等泡菜。
另一种让我至今迷恋的泡菜,大概是仔姜。仔姜炒肉丝,或者搭配入众多菜肴,但始终不如泡的来得舒服。父母常年种菜出售,但并不种姜。种姜需要极好的技术和运气,遇上“姜瘟”的话,则是一种醒不过来的恶梦。所以家里泡的仔姜,都是花钱从街上买回来的,因为少所以更是值得珍惜。仔姜出坛上桌,一定不可用刀切开,而是用手顺纹理撕成条块,这样不破坏其天然肌理,才能保持嫩脆。仔姜略带刺激的辣味,代表了四川泡菜的最高境界,它们不但在油腻之间突围而出,且能带给人清醒。
长长的泡豇豆,曾经在我的童年里扮演了极有为趣的角色。父母外出劳作,院里的小孩子们就混在一起玩。那时候,没有动画片可看,亦有没薯片这样的零食可吃。这样,一个重要的节目就上演了——到各家去偷泡菜吃。我记得有一段时间,我连续数天带着伙伴们潜到泡菜坛旁,把手伸进黑乎乎坛中,轻捻出几根长长的豇豆。每个人大概能咬上一小截,以此来解馋。或者泡豇豆并不是什么美味,但能从神秘的泡菜坛里偷食,这个过程大概其乐无穷。
但凡家里有泡菜坛的,一定泡了一些青菜在其中。但这个可能不当“洗澡泡菜”来泡的,而是打算泡成老酸菜,用以制作酸菜鱼。但现在菜市场里的青菜,与我少年记忆中的那一段青脆相去甚远。我们叫青菜不叫青菜,叫“青菜梗”。那种青菜的每一片叶子的梗部,均冒出一块厚实的部分,像一个高耸的鼻头。按照“洗澡泡菜”的原则,“青菜梗”在两天后即可捞出食用,而那个“鼻头”成了最精华的部分,因为只有它最嫩最脆。在成都15年,每次到了菜市场我都会留意青菜,希望能与少年时的那一种重逢,但始终不能如愿。直到去年的某一天,我终于发现了类似的青菜,但感觉那个“鼻头”不如印象中那般粗大厚实。也许,不过是远逝的少年春色,永远无处可以重逢。
杨不易/摄
其实,四川泡菜几乎无所不泡。在农村,很少把陈年泡菜坛和时令的洗澡泡菜坛严格区分开来,只是按季节浸泡,踩着日子捞起来各派所需。在我的记忆中,母亲就曾将黄瓜、茄子、苦瓜、菜头、莴笋、萝卜缨子、白菜的梗部等等泡进坛子里。这既是四川泡菜的大肚能容,也是农村人的节俭之道——一切暂时用不了的、零碎的菜蔬边角余料,都且将它泡起来。泡菜坛成了一个临时的菜蔬储存室,也是一个巨大的创意空间。
·品味泡菜贯穿始终的乡村味道
农村泡菜坛里的泡萝卜之所以缺乏精致的味道,是因为在某种时候,它几乎成了泡菜的全部。农村的菜蔬按季采摘浸泡,萝卜是其中量最大,价格最便宜的菜蔬。因此到了收萝卜的季节,它们就被母亲统统赶进泡菜坛,连萝卜缨子都不放过。也有少部分被制成萝卜干,但多半是泡菜坛已经被塞满了。
所以在每年的很长一段时间里,饭桌上都只有一碗泡萝卜。从它们的香甜嫩脆,一直吃到酸倒牙。泡成酸倒牙的泡菜,就成了做菜的好料。其实最好的泡萝卜,大概是胭脂萝卜,不但味好,且貌美。如果用上玻璃坛子,连盐水也染成红色,很是美观。甚至干脆削些红萝卜皮泡上,更是香脆。所以很多人制作泡菜,坛子里泡的第一轮菜,就是胭脂萝卜,这样可以将盐水染成粉红色,以后的泡菜也可以色香味俱全了。
在杨桥,我吃过一种最朴素的用泡菜制成的炒菜——炒酸萝卜。如果萝卜酸到实在无法入口,就把它像炒菜一样放在锅里翻炒。炒过的萝卜,酸味的确少了许多,因为又在油锅里翻炒,有了油份,就多了另一种香味。最重要的,它变成了一份热腾腾的炒菜,而不是简陋的酸萝卜下饭。意义非凡。
杨桥常见的用泡菜作主料做的菜,大概还有酸豇豆炒肉。做法大概类似烂肉豇豆,但因为打制肉末不大方便,所以大多切成肉丁,配以久泡的酸豇豆炒制。油腻的肉丁,因为酸菜的调配,变得清爽许多。尤其是夏天,绝对是消暑好菜。这个菜,碰上菜蔬淡季,拿出来待客应急,是个好招。
杨不易/摄
但是大部分时候,泡菜在菜肴中是作为配料出现的。最著名的莫过于酸菜鱼。直到现在,我家里如果吃酸菜鱼,也不会买那种包装袋里的酸菜鱼佐料,而且从自家坛子里打捞存了至少一年的酸菜。无论是泡青菜,还是泡萝卜,皆可以自给自足。泡了很久的老姜、蒜、青红辣椒,应有尽有,轻轻一调配,便成了最家常的酸菜鱼。如今的杨桥,鸡鸭鱼肉也成了餐桌上的常菜,因此泡了好多年的老酸菜,都派上了用菜。
春节,父亲早早地宰了两只老鸭子。那鸭子他已经养了六年,一直舍不得吃掉,甚至一度声称要买些名贵的虫草来才配得上。看他杀好了鸭子,我却忘了购买回虫草,只好问他打算怎么处理这鸭子。他说:“酸萝卜炖老鸭子,绝配!”我倒忘了,酸萝卜老鸭汤近些年在城里颇为流行,据说是滋补上品。现在用父亲养的老鸭子,配上家里陈年的酸萝卜,那纯正的汤味,无以言表。
酸菜做汤,酸酸辣辣的味道,也是一道风景线。一是酸菜粉丝汤,极为家常,如今不管城市还是乡村,都大行其道。酸菜豆瓣汤,是以酸菜和胡豆瓣作为主料。这两道汤,是再乡土不过的搭配,却是一种奇妙的结果。
作为点缀的泡菜,在家常菜里无处不见。两根泡辣椒,一块泡了多年的老姜,几乎是百试不爽的调料,因此泡菜的出现,让被视为大油的川菜,一下子清爽了许多。比如毛血旺、肥肠这样被视为大油高胆固醇的菜肴,如果制少了泡菜的加入,其“后果”还真是不大好设想。春天的时候,我和两个朋友在大邑安仁最偏僻的一个巷子里,找到了那家最著名的“刘血旺”。在脆嫩的血旺和毛肚之间,我发现了泡椒的踪影,似乎一下子就吃出了老板的全部秘密。只有用酸辣的泡椒来平衡,那满盆旺旺的油水,才不会那么可怖。
而在杨桥,泡菜则以一种常态,贯穿了乡亲们的365天,一年复一年。饭碗里始终只有几块泡萝卜的日子,自然已经远去,可又有谁能真正离开那一坛老盐水?
·补白 浸在泡菜汁水里的菜肴
四川泡菜不仅仅泡素菜,而且还泡一些荤菜,比如鸡脚爪子和猪蹄,如今已经是名闻天下。但泡凤爪之类的荤菜,切不可与泡素菜的坛子混用,而要单独制作盐水。我曾打算亲自学来泡一次试试,但找来找去的单方都大同小异,且“手续”十分繁琐,比如用冷水冲洗爪子上的胶质层,就至少需要半个小时以上。我只好放弃了。据说普通手艺也能做出来,至于能做到什么味道,得看各人的悟性。想起小时候在乡下,有一种说法,说做泡菜要“讲手”。就是说,有的人天生做出来的泡菜好吃,而有的人不管怎么做,总是坏掉盐水,新泡的菜也是极酸。天生不是“泡菜手”,能奈之何?
在川菜酒楼的餐桌上,常见的开胃菜,还有一道用野山椒泡过的黑木耳,酸、辣、脆……是它给我的全部口腔感受,见之必扫之而后快。
但不管怎么说,四川泡菜已经不再是下饭菜那么简单了,而是随着川菜名扬四海。但是我总以为,一个小小的泡菜坛,实际上饱含了生活的细腻和热情程度。每每见人在菜市场摊贩那里,去买那制作粗糙的酸菜回家做鱼,便觉得了了无趣。浸在老盐水里的日子,未见得就多么有滋有味,但毕竟,也算一点念想。比如在我的老家杨桥,虽然人们也开始大鱼大肉,但无论平时待客,还是做酒席过春节,总是免不了一碗泡菜上桌。它不仅是解荤腥,而是,展示一些生活的秘密和态度……(本文图片除署名外均来自网络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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