东北酸菜如何腌制视频:一袋东北酸菜的“春运路”:从深山驶向远方
0 2024-01-22
东北是什么味儿的?
提到四川,脑海里跳出来的就是鲜香诱人的麻辣;说起江南,潮湿烟雨的背后总是透着一股甜腻;去到山西,周边又是挥之不去的醋酸味……哪个味道又是东北的代表?
和大多数北方地区一样,东北当然是咸味的,但是又咸得那么特殊,透着一股子酱香味儿。
酱大骨头、炖鱼、炖菜、蘸酱菜……东北人的餐桌,始终缭绕着这股酱香。
毕竟,在东北人看来,没有大酱的东北菜是没有灵魂的。
大酱对于东北人来说有多重要?
中国人制酱的历史非常悠久,《周礼》中就有关于酱的记载。不过,那时的酱多是用鱼、肉、下水剁碎后加盐发酵而成的。
到了西汉,豆酱出现了。西汉史游的《急就篇》就有“芜荑盐豉醯酢酱”记载,东汉文学家王逸注:“酱,以豆合面而为之也”。这是中国关于制作豆酱最早的记录。
此后,到了宋代、明代,豆酱基本都是大豆和麦粉发酵后,加盐和水制成。
但有一个地区比较特殊,就是东北。
东北地区,尤其是长白山地区盛产大豆,但小麦的产量却并不高,当地人因地制宜,制作了纯豆酱。《金史》就记载,女真人“以豆为酱”。
在漫长的岁月中,女真人以豆为酱的传统得到了延续,酱不仅成为东北人家餐桌上必不可少的佳肴,在日常生活中也占据了重要的地位。
餐桌上的很多菜,东北人都能用它来蘸大酱
1926年,黑龙江的《双城县志》称:“又有豆酱,为家家四时必需之物。”
早年间,东北农村人家,几乎每家院子里都会有一口酱缸。这种习惯在生活困难时期的城市中也得到了延续,直到1980年代,仍会有东北的城市家庭每年都要“下酱”。
在东北,酱不仅是必不可少的佐餐物,也被赋予了重要的文化意义。
在满族史诗性文学作品《尼山萨满》中,萨满去阴间寻魂求寿,带去的法宝其中就包括酱,每次遇到难关,送上“三碗酱”“三捆纸”就闯了过去。可以看出酱是当时足以让神灵、鬼魂垂涎的“贡品”。
《金史》中也讲过一个元帅杀掉手下官员的理由是:“上贡不给,好酱亦不与”。
在东北日常生活中,大酱甚至还有意想不到的作用。
酱,已经深入到东北日常的方方面面
《乡村爱情》中就曾有一幕,刘能被烫伤了脚,乡村医生小沈阳看出的药方竟然是用大酱涂脚——很多东北小伙伴都有类似的成长经历,遇到磕碰、烫伤、蜇伤,大人们往往就一句:“抹点大酱就好了。”
但是,这种做法肯定是不科学的,这样做不仅不能缓解疼痛,其中的细菌还可能通过伤口直接进入血液系统,加重伤口的感染。
为什么东北人这么爱吃大酱?
东北人如此热爱大酱,与他们生活的环境密不可分。
中国古代各地虽然都有豆类生产,但是由于大豆产量低,又对土壤的肥力要求高,所以在中原地区一直不是主要的农作物。
反而是在东北,因为独特的地理和气候环境,特别适合种植大豆。直到今天,东北仍是中国特别重要的大豆产区,所以出现以大豆为原料的豆酱并不稀奇。
东北是中国大豆的主产区
1934年,河北保定的《望都县志》曾记载:“豆酱一种,家家不备”。在当时,关内北方地区还是以面酱为主,而东北则普遍、制作食用豆酱。
物产对东北人饮食的影响不仅出现在大豆上。比如食用油,南方多是菜籽油,关内北方地区很多是吃花生油,到了东北,则是以大豆油居多。
除了物产以外,东北人爱吃大酱与漫长的冬天也有很大的关系。
东北虽然四季分明,但冬天相当漫长,尤其在黑龙江的一些地区,有些年份冬天可以长达六个月以上。
无论是酸菜还是大酱,都是东北人用来应对漫长冬季的利器
冬季严寒,地里长不出东西,就算到了春天,地里也不会立马儿长出东西来,还有一段“春荒”期,以前交通运输又不发达。
所以东北人除了要在秋天准备好各类冬贮的蔬菜,还要腌制各种咸菜、晾晒各种干菜。而宜于大量制作和贮放的酱,就成了普通百姓大半年生活中不能缺少的调味品和一道“家常菜”。
此外,如前文所述,大酱在女真历史文化中的地位非常高,它们食用蘸酱菜的习惯,也被闯关东去到东北的人们接受并流传了下来。所以,酱对于整个东北来说,都显得非常重要了。
酱缸、酸菜缸、咸菜缸是以前东北家庭必备的“三大缸”
东北大酱是怎么做的?
下一缸好酱是非常考验人的事情,而在东北有着两种下酱的方法:盘酱和焖酱。
盘酱是满族人的做法,相传当年是在八旗军营盘中酿造食用,故而得名。
制作盘酱需要先做酱引子。头一年的腊月,就要挑选颗粒饱满的玉米粒,在锅中烘炒至发红,然后用石磨磨成粉末,加入开水捏成面团,放在屋内相对温暖的地方,令其自然发酵。
尚未发酵的酱引子
到了第二年农历的四月十八或是四月二十八,就是下酱的日子。在头一天,将挑选好的大豆炖至熟烂——东北话叫“烀(hū)”——碾成豆泥,和酱引子、水、粗盐一同下入缸中。
焖酱可以看作是盘酱的简化版,它不需要做酱引子,而是在腊月就开始烀豆,烀好的豆泥制成长方体的酱坯,跟一块砖头一样,然后放好发酵。
韩国制作大酱,同样会先制成酱坯
焖酱同样到了第二年的四月十八或是四月二十八下酱,酱坯洗去白毛、掰成小块,和水、粗盐一同下入酱缸。
酱下缸后,用白布蒙上酱缸,四角挂上重物,防尘防虫,雨天还要加盖防雨,放在院子朝阳处。
这些弄好后,就要开始为期大概半个多月的捣酱缸活动了,专业叫法是晒酱和打耙。
用小木耙在酱缸里上下搅动叫做打耙,目的是调节酱的稀稠程度,散去发酵产生的异味,利用太阳热能发酵晒熟,使整缸酱都晒成均匀的酱黄色,各种成分混合均匀。
制酱是个辛苦活儿,每一步都不能掉以轻心
下酱看似简单,但对下酱人的要求特别高。东北有句俗语:“男怕抹炕,女怕下酱。”下酱的日子要掌握好,盐和水的比例要调整好,每日的打耙、晒酱也不能偷懒。否则,一不小心,一缸酱就废掉了,变成“臭大酱”了。
很多外地人受不了东北大酱,就因为遇到了臭大酱。但也有部分东北人认为,大酱就应该是臭的,和臭豆腐一样,闻起来臭吃起来香。
这种认知并不准确,发酵好的大酱不应该是臭的。
大酱本质上还是发酵的艺术,它是熟黄豆、盐、水经过两次微生物发酵而成的食物。
做好的大酱坯会生出米曲菌,其帮助酱坯在发酵中进行蛋白质分解,首先分解成个钟肽类,继续分解为氨基酸。氨基酸含量越高,大酱就会越好吃。
而米曲菌是需要氧气的,所以大酱发酵是不能密封保存,还得每天打耙保证它获取充足的氧气。
如果盐放少了或者停止发酵,那么大酱就会变质,所以才产生了臭味。
就这一碟大酱,东北人也给整出花来了
虽然只是一碟大酱,但东北人在这上面发挥了惊人的创造力,也使得大酱成为了东北菜的灵魂。
生酱
和老干妈、蒜蓉辣酱等一样,东北大酱也可以充当下饭酱。很多人家的餐桌上就直接摆上一盘大酱,时不时用筷子蘸点用来下饭。
鸡蛋酱
有人不愿意吃生酱,没关系,大酱也可以做熟了吃。配合葱、酱、花椒、大料等调料,可以做成鸡蛋酱、肉炸酱、辣椒酱等等多种口味。
鸡蛋焖子
在东北,还有一种特别的鸡蛋酱,不是炸的,而是蒸的。将鸡蛋液和大酱搅匀,撒上青辣椒丁,放进锅中蒸熟。这种鸡蛋酱在东北的一些地区被称作“焖子”。
无论是生酱、炸酱还是焖子,都能成为一道东北名菜的组成部分,那就是蘸酱菜。
蘸酱菜
东北人从春天吃野菜开始,整个一年,各种时令蔬菜均可以蘸酱来吃。
春天有蕨菜、婆婆丁这样的山野菜;夏天的生菜、黄瓜、菠菜、小葱、辣椒、水萝卜也都能用来蘸酱;秋天的白萝卜、大葱、白菜心;还有一年四季都不会缺席的大豆腐、干豆腐……差不多别的地方能用来炒制的菜,东北人都能用它来蘸酱。
酱不仅用来蘸,还可以用来卷。将食物中卷上大酱,大口咬着吃,这在东北也非常流行。
干豆腐卷小葱
大饼卷酱在全国不少地方都有,并不稀奇;而如果将一张干豆腐(豆腐皮)抹上大酱,放上小葱再卷起来吃,是不是立马儿东北味十足。
打饭包儿
更有特色的则是“打饭包儿”,也叫“菜包儿”。相传,这种吃法是努尔哈赤南征北战时留下来的。将米饭、鸡蛋酱和炒菜用生菜叶、白菜叶或者紫苏叶包好,用手捧着吃。
酱除了可以在各种吃食中佐餐,在东北菜中也是非常重要的调料。
得莫利炖鱼
很多炖菜就会以酱为主调味料,比如酱炖茄子、酱炖豆腐、酱炖蛤蟆……东北名菜“得莫利炖鱼”也是离不开大酱的。
猪肉炖粉条
酱在东北菜中的另一种运用是炝锅,也叫爆锅,比如鲶鱼炖茄子、猪肉炖粉条,用大酱来爆锅,不仅可以增色、调味,也可以借助酱的香气,使菜肴的色、香、味都达到出色的地步。
除此之外,东北部分地区也有食用大酱汤的习惯。
对于东北人来说,这大酱能蘸、能焖、能炒,不仅是餐桌上不可缺少的一部分,也已经渗入到东北的日常生活和文化中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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