青菜怎么腌制酸菜:北大荒夜读 |酸菜情结
主播 | 璐瑶
对于生长在黄河流域的父母来说,1959年来到北大荒之前,从未听说过酸菜。
1962年,父母成家后,把收获的土豆、倭瓜、萝卜、白菜堆放在马架子里过冬。后来学会了在屋内挖个地窖,存放萝卜、土豆。白菜放在屋里容易干巴,只好放在室外,拿回屋里一化冻,软塌塌的直流水,只得带着冰碴切好,用热水焯过后再炒。那时候基本物资都是供应,一个月一人二两豆油,冻菜只沾点油星,实在难以下咽。
那年,我家搬进了干打垒的新房子里,邻居是一户地道的老东北。
记得我得了猩红热,一病就是半个多月,终于脱离了危险,全身蜕了一层皮。我一直病殃殃的,吃什么都觉得没有味道。再说也没什么好吃的,擀面条打个荷包蛋,就是最好的病号饭了,家里还有奶奶、弟弟和妹妹,只是我病得厉害时才能得到病号饭的优待。一天,亲戚送来了一碗羊肉,奶奶说留给我补身体,可妹妹和小弟也眼巴巴地盯着羊肉。尽管我馋得直咽口水,恨不得把那碗羊肉全都吞到肚子里,但还是咬了咬嘴唇说:“奶奶,我想喝您做的羊肉汤。”正值青黄不接的时节,用什么菜配着做呢?奶奶犯了愁。邻居拿来了酸菜,奶奶和着羊肉烧了半锅汤,直到今天我还记得那切得如丝般的酸菜晶莹剔透,红红的辣椒上飘着碧绿的葱叶,诱人的香气溢满了房间。
喝一口汤,酸酸的带着一丝辣,那种鲜味,醇厚悠长沁人心脾。酸菜酸溜溜、脆生生的,加上薄薄的羊肉片散发的肉香,真是难得的美味啊,喝上一口半天都舍不得咽下去。也许是那个年代我许久吃不到肉的缘故,也许是邻居送来的酸菜是我从未吃过的,也许是弟弟妹妹知道我的病刚好,都把自己碗中仅有的几片肉夹给我,总之,直到今日我还觉得那是最美味的一顿佳肴。
我终生不会忘记那碗羊肉酸菜汤。
后来,每到秋天,家家都会准备好一口大缸,邻居们凑在一起,你帮我家选菜,我帮你家腌制。小院中,大人们忙忙碌碌地劳作着,孩子们也像过节似的凑在一起尽情玩耍着,大人孩子有说有笑好不热闹。选出一些上好的白菜:个大的、心实的,去掉根和老叶;将缸刷净,让阳光杀杀菌;白菜洗净控干,一层层码在缸中,每层撒上一些大粒盐,二百多斤白菜大约撒上一斤多盐。待装满整口缸后,将一块沉甸甸的大石头洗净,压在白菜上面,将水加满缸,过个把月就可以食用了。中间换几次水,酸菜一点异味也没有,可以吃到来年青菜下来。
我不仅学会了腌制酸菜的方法,还体会到了和小伙伴们分享酸菜包子、酸菜水饺的快乐,感受到一大碗一大碗(菜多肉少)狼吞虎咽猪肉酸菜炖粉条的爽快,品味到凉拌酸菜丝的酸爽……
酸菜的各种吃法令我回味无穷。
尽管现在的北大荒什么都不缺了,即使是冬季也可以吃到各种青菜,超市中、大棚里,蔬菜种类繁多,可我还是不能忘记酸菜那独特的味道。
记得恋爱时,我和未婚夫去县城“奢侈”了一下。看到饭店的黑板上写着“鸡菜粉”这一新颖的菜名,未婚夫很豪气地说:咱也来点这个新鲜的“鸡菜粉”。等服务员将菜端上桌,我和他目瞪口呆,“鸡肉在哪里?”他脸一沉,不高兴地问。服务员强词夺理地辩解:“叫这个菜名就要有鸡肉吗?”眼看剑拔弩张,老板连忙出来道歉:“写错了,写错了,应该是‘渍菜粉’,这道菜是响当当的东北名菜。”我不由自主地说:“我最喜欢吃酸菜了。”老板高兴地接过话茬:“地地道道的东北人,真给面子。”我打趣道:“那就不收钱喽。”老板手一挥:“老乡见老乡,钱免了!”“支持老乡工作,怎能不给饭钱呢!”就这样,一场不快烟消云散了。我一边吃一边向未婚夫讲起了我和酸菜的故事……
2013年冬天,我去深圳、海南游玩了一个多月,当地的同学请我吃饭,让我点菜时,我脱口而出:“酸菜。”同学哈哈大笑:“你是不是就知道这一道菜啊,来南方怎么也要吃点当地的特色啊。”见我坚持,十分不解地问:“在东北这么多年还没吃够酸菜吗?”席间,丈夫打来电话,同学对他讲起此事,丈夫说:“我媳妇对酸菜那是情有独钟,她是土生土长的北大荒人,就爱这一口。这次在外面待的时间长了,一定是得了思乡病,该回来了。”伴随着一阵阵欢笑声,我的思乡之情越发浓郁了。
写到这里,我的眼前又浮现出那碗酸菜汤,浮现出黑色的沃野、善良淳朴的乡亲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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