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 15 章

次日下午。

一颗香芋看着对面的女主播：“主播？”

女主播点点头。

一颗香芋说：“我是一颗香芋。”

女主播嗯了一声，“先排队吧，不然等会儿卖完了就吃不到了。”

一颗香芋开着直播，扫视前面排得巨长的队伍，鼻子里哼出气，小声嘀咕：“这么贵还这么多人买，一个个脸上还很着急，生怕买不到的样子，真的太夸张太假了，嘁！”

哪知这小声嘀咕的声音被前面排队的大爷听到。

大爷说：“你说谁假呢！”

一颗香芋撇撇嘴，忽而想到了什么，凑近道：“大爷，你们是不是这小吃摊老板请的托儿，多少钱一天？”

大爷怒目而视：“你才是托呢！合着你不是来吃东西的，是来给周记小吃摊找茬的？”

之前周记小吃摊被冤枉食材吃了有问题，停业了几天，害得大爷馋了好几天，所以他生怕又有人来给周记找茬，致使周记又关门不营业。周记关门了，他吃啥去？！

一颗香芋说：“什么找茬啊，就是……就是不大相信这小吃摊有这么好吃而已。”

“不相信你来干嘛！很多人想吃都买不到，你既然不想吃，你就别占了别人的份额，走吧你，赶紧的！”

一颗香芋心想，这老头要真是托的话，还挺敬业的，装得挺真的。他咳了咳，“反正我就是要尝尝。”

大爷呸了一声，转过头去。

女主播见状，瞥了一颗香芋一眼，然后轻哼一声。

空气里传来勾人味蕾的香味。一颗香芋鼻翼微张，下意识地吸了几口气，然后对着直播镜头低喃：“老铁们，这味道……香还是挺香的。”

弹幕刷到————

“有多香啊？是哪种香？有些黑心商家为了让食物闻起来香，添加了很多料，让人一闻就觉得很香，实际上味道不咋滴，就是骗人去消费！”

一颗香芋说：“不是那种刺激人的假香味儿，就……是很正常的香味儿。”

他忍不住又吸了几口香气。心道这老板还真有两把刷子，居然能把食物做得这么香。但也不排除老板加了料，弄出的假香味。

当一颗香芋和女主播一起坐到桌子上，看着桌子上香喷喷的食物时，他止不住地咽唾沫。

“老铁们，这看起来还真的很好吃的样子。好像视频里看着还有些失真，亲眼看到的样子比视频拍摄下来的样子更加让人……”他想说垂涎欲滴，但又及时住口。

然后一改语气，“哼，闻着香，看着好看，但好不好吃才是最重要的。老铁们，我现在就要开始吃了，我现在就开始帮你们试探真假了！”

弹幕————

“快快快！快尝尝！给我们打假！”

“迫不及待了，等着看女主播被当场打脸！”

一颗香芋和女主播的直播间热闹了起来，弹幕嗖嗖嗖地划过。

有人都期待着女主播被打脸，也有人期待着一颗香芋被打脸。

女主播气定神闲，“宝宝们，我要开吃啦！昨天的凉皮没有吃过瘾，今天就点了凉皮，今天一定要吃过瘾！”

而一颗香芋，他拿起筷子，将炒米粉送入口中。

咀嚼的那一瞬间，他眼神一顿。

弹幕飞快地刷了上来————

“老哥，怎么样，是不是很一般？甚至很难吃？”

“你这什么反应？快点说好不好吃呀！”

“一颗香芋！呼叫一颗香芋！”

直播间的观众见一颗香芋不说话，纷纷开刷起弹幕。忽然间，一颗香芋抬起了头，而他脸上挂着两行清泪。

一颗香芋流着泪，说：“呜呜呜太好吃了，好吃哭了……”

弹幕：“！！！”

“真这么好吃？好吃到哭了？”

“我靠还真哭了！”

“都好吃到哭了，看来之前主播没撒谎啊，她没恰烂钱！”

“原来世界上真有让人觉得好吃到哭的食物？”

一颗香芋一边流泪一边往嘴里塞东西，然后又对女主播说：“主播，我错了，我不该质疑你，真的好好吃……”

女主播显得很大方宽容：“没事啦，你也是为了实事求是。”

一颗香芋：“呜呜呜……老铁们，真的超级好吃，你们一定要来这里尝尝，太好吃了，只要能吃一口，整个人生就无憾了！！！”

此时直播间里热闹非凡，观看人数激增，弹幕嗖嗖往上飞。

“真的？还吃一口就人生无憾了？不行，我一定要去试试，到底有多好吃！”

“妈的，我离西城远着呢，坐飞机都得仨小时，好想快点去吃一下这小吃摊！”

“老子也离得远呢，靠！”

直播间里的观看人数越来越多，直播热度越来越高，很快上了直播热门。

见直播上了热门，自己的粉丝在不断增加，女主播几乎按捺不住激动，脸上笑开了花。

就这会儿增加的粉丝，比她直播这么久以来累积的所有粉丝都多！

她抑制不住笑容，边吃边点评：“昨天吃得太急，没有好好点评，今天就着重说一些凉皮，这家凉皮的味道简直绝了，酸酸辣辣的，很爽口……”

……

周粥感觉这两天食客突然多了很多，而且很多都是操着外地口音的外地人。

她并不知自己的小吃摊在某某直播平台小火了一把，由此吸引了一些本地外地的食客。

对于激增的食客，她并没有什么想法，然而其他老顾客心情就很差了。

本地人和他们抢周记的吃食就算了，怎么突然还多了一些外地人，本来就不好排队，现在更不好排队了！！！

这些老顾客心里苦啊，周记的吃食这样好吃，好口碑食客口口相传，这样下去，以后食客会越来越多，想要吃到周记就越来越难了！

结束一晚上的忙碌，周粥快速洗澡，洗去一身油烟味后，打开电脑把今天要交的翻译做了。

做完翻译，她伸展腰肢，只觉浑身疲乏。还好明天放假不用上课。而她明天也不打算去摆摊，她和父母都需要休息休息。

清晨的空气有些凉。

蒸锅里正蒸着蛋羹，热气熏着厨房。周粥见油烧热了，把葱蒜末放入锅里炸。炸出香味后，倒入牛肉末翻炒。

滋啦滋啦，牛肉末在油里炸至变色。加水，等汤汁收干，牛肉末变得色泽光亮时起锅。

而这时，蒸锅里的蛋羹也蒸好了。将润泽发亮的牛肉末浇在蒸好的蛋羹上，再撒上些许香葱，肉末蒸蛋羹便做好了。

此时她隔壁有个女孩正贴在厨房窗口，不停地吸空气里飘来的肉末蒸蛋羹的香味。

女孩为了考研，所以租在学校外面的房子准备考研，某天她闻到从隔壁飘来的饭菜香味，香得她直流口水，于是从那天开始，每天她都会准时跑到厨房窗口，去闻来自隔壁烧菜的香味。

太香了，实在是太香了！

她及时打开外卖，就着隔壁飘来的香味，开始吃外卖。

隔壁，周粥把肉末蒸蛋羹端出厨房，“爸妈，快吃吧。”

她把肉末蒸蛋羹放在桌子上，桌子上有白粥，土豆饼，脆皮焦香鸡翅，酸菜粉丝包，酸豇豆，泡萝卜丁。

周长生用勺子搅拌白粥。白粥冒着腾腾热气，润白的粥面凝结出了一层轻薄的米浆皮，勺子一碰，米浆皮破开。

他喝了一口白粥，绵软可口，浓稠顺滑，一口下去只觉润肺清心。

又嚼了嚼酸脆的泡萝卜，酸脆清爽，一口一个咯嘣脆，周长生说：“对了，粥粥，下次多做一些酸豇豆和泡萝卜，给你大伯家送一些去下饭吃。”

周粥点点头，“行。”

她给周长生和王兰夹了一块脆皮焦香鸡翅，“爸妈你们尝尝。”

金黄焦脆的鸡翅上撒着椒盐，外皮酥脆，轻轻一吮，肉便脱骨。不仅肉酥香，连骨头似乎都带着酥香，能流出美味的汁水似的。

周长生和王兰吃完后赞不绝口。而后又舀了一勺肉末蒸蛋羹。

肉末蒸蛋羹入口即化，果冻一般。牛肉末中加了淀粉，又用油锁住了水分，炒出来的肉末口感十分好。

周粥没吃多少，她爸妈几乎把桌上的菜扫荡精光。才吃完饭没多久，周长寿提着礼登门道谢来了。

“长生，这次可真多亏了粥粥，要不是她，我这工作就保不住了。”

“哥，我都说了没必要，粥粥帮你也是应该的。”

“那怎么能说是应该的呢！”

周长寿走之前，粥粥叫住他，把两个大盒子递给他，“大伯，我腌了一些酸豇豆和萝卜，您拿回家下饭。”

想到粥粥的好手艺，周长寿下意识吞口水，“那大伯就不客气了。”

他将酸豇豆和泡萝卜提回家，迫不及待地打开尝了下。

妻子郑珍华走了过来，“在吃什么？”

“粥粥做的酸豇豆和泡萝卜。”

一听这话，郑珍华神色一亮，“粥粥做的，那肯定好吃。”她用手指拈了一颗泡萝卜。

一入口，就只觉胃口全开，恨不得就着这萝卜下几碗大白饭。

翌日周长寿去工厂上班，他准备带一些酸豇豆和泡萝卜就着厂里的饭吃，忽而想到了胖胖的厂长，他心里琢磨了一下，用另外的盒子装了一些酸豇豆和泡萝卜。

到了厂里，他提着盒子去厂长的办公室。

厂长的办公室门前有保安在。

“你好，我要见见厂长。”

也不是什么人都能随便见厂长的，但周长寿不一样啊，这几天厂里谁不知道啊，周长寿和厂长关系好！所以一见到周长寿，保安立即笑道：“要见厂长？厂长没在呢，估计要等一会儿才能回办公室。”

“谢谢啊，那我先去工作，等会儿再来。”

没过多久，厂长一边喝着昨天买的周记酸梅汤，一边美滋滋地往办公室走。

保安恭敬道：“厂长好。”

厂长嗯了一声，正要进办公室，保安突然道：“厂长，刚才周长寿过来，好像是有事要找您，但您没在，他就走了。”

“嗯？周长寿？找我什么事儿？”

“他没说。”

厂长咂了一口酸酸甜甜的酸梅汤，说：“你让他来办公室这里。”

不一会儿周长寿就进了办公室。

“厂长。”

厂长问：“找我什么事儿？”

“我侄女儿做了一些酸豇豆和泡萝卜，我给您带了一些来，您尝尝。”

闻言厂长胖胖的脸瞬间亮了起来，“快拿来尝尝！”

周长寿打开盒子，浓郁的香味瞬间钻入厂长的鼻腔里。厂长拈了一块萝卜，嘎嘣吃下去。

“哎哟这……这萝卜……”他满足地眯起了小眼睛。

又尝了下酸豇豆，同样也满足地眯起了小眼睛。

“你侄女儿做这些腌菜的手艺也很不错啊。”厂长笑道，他没想到这样的腌菜周粥也能做得这么好吃。小小的腌菜硬是让她做出了大菜都比不上的美味。

周长寿谢了句。

厂长摸着胖下巴，说：“不错，不错。”

“那厂长我就不打扰您了。”

“行，你先去工作吧，谢谢了啊。”

等周长寿一走，厂长一口萝卜，一口酸梅汤，美滋滋地哼着小曲儿。

最近生产组要从组长里提拔一个副部长，车间主任正琢磨着该把谁提拔上来，还没决定好呢，就去开会去了。

会议室里，胖胖的厂长还在嚼泡萝卜。车间主任堆笑道：“生产八组的李明刚，厂长您看这个人选怎么样？”

厂长说：“生产八组的组长李明刚？生产八组？周长寿是不是在生产八组？”

车间主任愣了愣，“是啊，周长寿是生产八组的工人。”

厂长嚼着泡萝卜，说：“唔……周长寿，嗯，不错……”

厂长没有多说什么，但精明的车间主任哪能不知道厂长的意思，他忙道：“周长寿这人工作努力积极，很勤奋，很能吃苦，做事也踏实，虽然只是普工，不是组长，但依我看来也能胜任副部长之职啊。”

厂长笑眯眯地吃着萝卜，没再说什么。

车间主任走出办公室，啧了一声。他之前就在想，既然周长寿和厂长关系不错，为什么还只是一个普工。没想到马上周长寿就要升职了。

当周长寿得知自己要升成生产组副部长的时候，他震惊地瞪大双目，宛若被天上的馅儿饼砸中。

“这……这是真的？”

车间主任笑得满脸都是褶子，“哎哟，那还能有假，长寿啊，恭喜你，以后好好干，我相信你能胜任副部长这个职位的！”

周长寿好半天才缓过神。他直接从一个普工晋升成了生产组副部长？不是说副部长要从组长里面选拔的吗？

他看了看车间主任带着奉承的笑容，又想到了胖胖的厂长，忽然之间他好像明白了什么。

这……这大约还是粥粥的功劳！

他激动难以抑制，在工厂里做了那么多年还是个普工，没想到靠粥粥的吃食，一下子升职了！

同事得知周长寿要晋升副部长，一个个十分艳羡，有人上前堆笑道：“老周，恭喜你，你升职了，不要忘记我们这些兄弟啊！”

一个个都带着讨好奉承。

当天下午下班，周长寿和郑珍华提着酒去周长生那里。

周长寿一边喝酒，一边眼泪鼻涕直流，“长生，我做梦也想不到我还能升职当副部长，我以为我这辈子就这样了……”

周长生也是眼里含泪：“哥，你升职了要好好干，了，以后日子还长着呢，说不定以后你还会升职。”

周长寿擦擦眼泪：“多亏粥粥，”说着他看向周粥，“粥粥，要不是你，大伯不仅升不了职，现在连工作都没了。你可真是大伯的恩人啊。”

“大伯您言重了，能帮到您我也很高兴。”

周长寿兄弟俩喝得烂醉，郑珍华和王兰把他们俩扶到床上。

周长寿脸颊酡红，嘴里还在喃喃：“我高兴……我高兴啊……”

郑珍华见丈夫这样，眼里也有些热，“弟妹，我好多年没见他这样开心过了。”

王兰笑道：“以后开心的时候还多着呢。”

第二天周记准时出摊，生意一如既往地火爆。

忽而有两个警察走了过来。

警察道：“有群众举报你家小吃里可能含有致瘾成分，请配合我们展开调查。”

周粥蹙眉。

周父周母愣住，而这时候，所有食客也都愣住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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