证券时报记者 罗曼

“我很怀疑这些中资券商有没有risk （风险管理），在‘三道红线’政策出台和银根收紧的情况下，他们依然没有选择斩仓抛售美元债，而是选择赌地产行情恢复。导致这些中资机构都踩雷地产美元债，受损严重。”某外资投行券商策略分析师向记者表示。

3月19日，海通国际一纸公告震惊市场。公告显示，2022年，海通国际预计亏损高达64亿-66亿港元（折合人民币56亿-58亿元），几乎亏掉了过去5年来的净利润总和。有知情人向记者表示，海通国际亏损的主要原因就是踩雷地产美元债，导致押注地产债的基金资产净值断崖式下跌。

而海通国际只是其中之一。包括光大控股、兴证国际、交银国际及中泰国际等，都因为踩雷地产美元债而产生了巨额亏损。

据证券时报记者统计数据，自去年3月份以来，房地产债券违约规模达到人民币2806亿元，其中美元债违约规模达到304亿美元（约人民币2128亿元）。3月份到期美元债规模574.6亿美元（约人民币4018亿元），到期债券数量110只。

这一年来，中资券商踩雷地产美元债扰动着中环金融圈，甚至是改变了一批机构和从业人员的命运。

中资券商踩雷地产美元债，业绩巨亏

3月19日，海通国际发布公告称，预计2022年度将录得亏损约64亿-66亿港元。预期净亏损主要有三大原因，一是受全球货币政策收紧和地缘政治等因素影响，导致香港资本市场持续低迷，集团整体收入下降；二是股权和债券投资因市场价格或估值下跌而导致亏损；三是贷款预期信用损失拨备增加。

逐条分析导致业绩亏损原因，首先是香港去年IPO市场遇冷，导致投行业务腰斩，佣金及手续费收入为11亿港元，同比下滑54%，利息收入10.97亿港元，同比下滑27%。其次，交易及投资收入出现大幅亏损，去年亏损20.18亿港元，同比大幅下滑281%。这也是直接导致业绩亏损的主要原因。

而投资收益为何出现如此大幅的下滑，上述知情人士向记者透露，海通国际“踩雷”地产美元债，这个问题实际上早在2021年财报中就已经显现出来。

根据2021年财报，海通国际在前三季度就开始出现投资收益的亏损，到了第四季度，投资收入出现逾8亿港元的损失。

海通国际管理的海通亚洲高收益债券基金（.OF）在2020年高峰期时，资产净值在5亿-6亿美元之间，约80%的仓位押注地产债，包括融创、佳兆业、花样年、中国奥元、旭辉控股、禹州地产、正荣地产、融信中国、合景泰富、龙光地产等大批出险房企。而到2022年下半年，该基金资产净值断崖式缩水至约0.3亿美元，地产仓位减持到约10%，目前该基金前五大投资项目没有地产债。

但海通国际只是其中之一而已。“只要是投行DCM（债券资本市场）、资管铺设较大的中资券商，都因地产美元债加重了风险敞口和财报亏损。”上述外资投行策略分析师向记者表示。

交银国际发布业绩预告称，预期2022年度录得净亏损约29亿-30亿港元，而上年净利润为3.12亿港元。同样是大额踩雷地产美元债，不足300亿港元的资产投资头寸高达150亿港元，且绝大不分是固收。

此外，光大控股巨亏77亿港元，兴证国际亏损近3亿港元，基本都归因于股权或债券投资而产生亏损。

过去10多年，中资地产企业保持了较长时间的高速增长，并为押注于此的投资人带来不菲收益。说起美元发债，自2005年人民币开始升值起，中国企业便开始纷纷借入美元债，一方面是境外的低息环境，降低了所发行债券的票面利率，即降低了融资成本，另一方面是汇率因素，人民币升值使得境外融资成本进一步降低。

“地产美元债几乎成了中资机构的标配，每年7-8个点的收益率是非常舒服的。投资人已经习惯了这种低风险且收益还不错的固收产品。然而从2021年下半年开始，投资地产美元债的逻辑已经开始发生了变化。2021年下半年恒大地产债在二级市场抛售，2022年风险逐渐传导，地产债违约面积扩大，这个时候斩仓都已经来不及了，二级市场地产债一片哀嚎，100美元的地产债跌幅80%-90%。”时代地产的债券投资人王一新（化名）向记者表示。

风险敞口博弈

2021年恒大出现财务危机，被视为中资房地产企业进入流动性紧张时期的标志性事件。正如蝴蝶煽动了翅膀，迅速席卷整个地产业，时至今日大部分房企仍未从这个泥淖中出来。

据记者统计数据显示，自去年3月份以来，有251只地产债违约（包含展期、实质性违约），规模达到人民币2806亿元，逾期利息超人民币121亿元，发生违约的几乎都是民营房企。其中，发生实质性违约的地产美元债78只，规模达到304亿美元（约人民币2128亿元）。涉及的主体包含融信中国、金科地产、旭辉控股、鑫苑置业、阳光城、花样年、佳兆业、恒大、中梁控股、禹州地产、融创等知名房企。

而3月份到期地产美元债规模为574.6亿美元（约合人民币4018亿元），到期数量110只。此外，地产美元债净融资已经连续13个月为负，这说明目前房企所发行的新债尚不足以还旧债。

“一个接一个，手上持有的所有美元债全部逾期，我们目前已经不再关心收益率，而是紧盯公司如何兑付。”持有地产美元债的投资人郑琼向记者表示。

近一年来，地产美元债违约风波导致的巨额亏损扰动香港中环金融圈，甚至是改变了一批机构和从业人员的命运。

据证券时报记者获悉，某中资券商因为业绩亏损严重，甚至将整个策略研究团队一锅端，只保留一个RO（金融机构持牌负责人员）。

还有一位债券基金经理，因踩雷一家闽系房企债券，导致逾1亿美元投资无法收回，他不得不引咎辞职，另寻职业出路。

而有的机构还需要向投资人交代，要求从内部调查是否有高管收受巨额佣金回扣。“因为投资地产美元债出了问题，我这一年来写解释报告都写到手软。”一位公募基金经理表示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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